正山律师专访┃李辉：行有不得，反求诸己

一架斯文的圆框眼镜、一种儒雅沉静的气质，是不少人对北京正山律师事务所（以下简称“正山律所”）主任李辉的印象的缩影。这位看似内敛的律师，总是将自己丰富的经验深藏于文静的外表之下，宛如一本待人翻阅的厚重书籍。

“他看起来像个研究学术的大学老师。”有人评价说。

事实上，李辉的职业发展确实经历了从大学法学教师到专业律师的转变，在此期间身份几度转场，但每一次都对他大有裨益。近日，笔者专访李辉律师，聆听他执业以来的心路历程，探寻其职业转型背后的思考逻辑。

“我是一个非常务实的人，我喜欢法律，那么我就会全身心地投入其中，用行动去践行法律的价值。能在法律的道路上行走至今，是我的幸运。”李辉说。

坚定“学以致用”的实用主义者

“在大学里教学生法律时，总觉得像隔着一层透明的‘壁’。因为我越来越真切地意识到，理论知识和法律实务之间存在深度的隔阂。这与我所期待的工作情形完全不一样，我是一名实用主义者，学法是为了能学以致用。”李辉说。

纸上得来终觉浅。2007年，李辉离开大学课堂，决定转做一名专职律师。但相较于以往被他评价为“太清闲、太安逸了”的原环境，新的职场挑战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工作系统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日程，每一项都需要统计有效时间。李辉向笔者解释，有效时间指的是真正投入工作的时间，而律师用于思考和研究问题的时间，则不被视为有效工作时间。“比如早上10:00~11:00之间写了一份诉状，14:00~17:00修改了一份合同。同样的工作，如果你花费的时间比其他律师时间长，就意味着你的工作效率不如其他律师，综合评定不利于职场竞争。”他说。

这套让人倍感熟悉的绩效评定方法，与现在以高压闻名的互联网大厂的施行制度，呈现出高度的相似性。然而在李辉执业的那个年代，这套规则不可谓不残酷严苛。这让他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心态上的波澜，但他始终奉行“法律的生命在于实践”，以此鼓舞自己承接起更大的挑战。

2009年，熟悉律师业务模式的李辉再度做出一个变更职业身份的决定：以法务的身份，走近客户、理解客户、服务客户。这一次转场，是为了能更好地回归专职律师。

“在我最初执业时，当时的主任告诉我：如果想当好一名律师，就必须有在企业工作的经验，要在具体的业务中理解客户的需求，在企业的视角下读懂对律师的要求。”他说。

受到启发，李辉开始着重积累涉企经验，他的业务范围主要聚焦于国有企业及大型事业单位，涵盖了能源矿产、建筑工程、电力等多个重量级领域。在此期间，李辉经历了一次蜕变式的成长，他在承接大型项目法律服务方面的能力大幅提升，同时，对企业需求的洞察力、涉企知识的掌握程度以及法律关系的决策思维等综合能力也得到了显著提高。

“担任长期顾问久了，承接的标的额也越来越大，例如之前承办的一起非诉业务，数额达到了十亿美元。”李辉说。“百二秦关终属楚，三千越甲可吞吴”，这句古语恰似李辉律师生涯的写照。虽已身为资深律师多年，他在工作中依然能展现出与外表儒雅截然不同的锐利与决断。实用主义者的理念，是他坚定对外求索的支持。

以全域视角服务客户

目前，李辉在土地征收与开发、房屋拆迁、能源矿产、电力等领域积累了丰富的诉讼和非诉业务经验，能够根据案件特点拟定可行的解决方案，擅长通过诉讼、谈判等方式应对疑难复杂案件，丰富的经验给予了他独到的个案法律见解和灵活的办案策略，业务范围覆盖刑、民、行等诉讼类型的多重交叉地带。

在传统的观念中，律师似乎专精于一个领域才能发挥出个人优势，但李辉认为，这只是大众对律师存在的普遍性误解，因为不同诉讼法之间的关系并非刻板割裂的。律师业务可以有侧重，但不会限制在单一的一个既定领域。以刑事案件为例，每一个罪名都足以成为一个专业，显然刑事律师很难对刑法中的每个罪名都了然于心；涉及公司犯罪，民商事的律师会比专做刑事的律师代理效果更好。同样地，民事案件也不只是靠民事的专业知识处理，往往还需要借助行政甚至刑事的手段来辅助——他总结道，律师的综合素养与广博知识才是最为关键的。

在云南，李辉曾代理过一件涉及十余位民营企业家的大型群案。此案件中，历史遗留问题与当地特殊政策的交织，导致涉案房屋陷入“无证”与“有证”之间的灰色地带，与现行法律条文产生碰撞，其代理难度之大，不言而喻。李辉律师精心制定了代理策略，在专业评估师、测绘师、鉴定师的共同配合下，获取了对案件有利的现场证据和事实，仅向被告发问便长达数小时，成功扭转了先前的不利局面。庭审过程中，李辉不仅发挥了调查法官的作用，也达到了现场取证的目的，这样的庭审效果，非十余年以上的执业积淀无法实现。

“一个专业的律师，一定要具备综合性的手段、能力和思维，使其形成合力，最终才能促使案件取得理想的代理效果。”李辉说。

在专访中，李辉反复强调全域思维。他表示，如果处理一起与公司合同纠纷，仅仅就合同谈合同是不够的，在诉求的背后，律师需要考察多个方面，包括对方公司的注册资本的缴纳情况、股权架构、内部部门设置、以及财务税收等内容。唯有如此，才能在处理案件时提供高质量的法律应对策略和独到的附加值。

法律执业需要全域思维，事业管理亦需要全域思维。如今，李辉所带领的正山律师事务所正处于飞速发展的阶段，他却比以往更加重视各方面的细节工作。律师群体普遍自信，往往倾向于外部归因，而李辉则保持着时刻自我反省的谦逊态度。

“行有不得，反求诸己。想要提升服务品质，就一定要树立正确的服务意识。越是综合型的律师，涉猎面就要越广，你必须锻炼内功，比客户站得更远、想得更多。”李辉说。